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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8章(第1页)

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,女人的声音低哑性感,像是刚刚经历了什么。她笑,在电话里说:“游游,你倒真是会挑时间给我打电话。”游书朗隔着手机,话里有笑,面上却没有:“那就不打扰史总了。”“没关系,你说,找我什么事?”游书朗又去摸烟,却手上一偏,烟盒掉在地上,他望着那盒樊霄留下的胭脂,淡淡的说道:“史总不是要给我介绍男朋友吗?我想见见。”游书朗交了男友。中葡混血,高大英俊,成熟又绅士。干净修长的手指端起咖啡杯,男人带着笑意的眼睛从氤氲的热气中望向游书朗:“书朗,你是什么型号?”游书朗怔了一瞬,双唇开合:“。”男人被热可可烫了一下。“怎么,不合适?”游书朗问。男人重新勾起咖啡杯,做派潇洒:“我这人看眼缘,是你,便都合适。”游书朗可有可无的点点头,他望向窗外,看见了稀稀疏疏的雪花从暗沉的苍穹飘落。下雪了,今年的癞蛤蟆与莲花台好摩托和破摩托的引擎声同样轰鸣,只是后者的声音更类似于拖拉机。樊霄五点有一个会,此前要送一单货,时间有点紧张。靠近市立幼儿园,车行缓慢,却不影响摩托车,拧动车把,樊霄的破摩托沿着路牙石窜了出去。初冬的冷风像刀子一样割在脸上,樊霄琢磨着应该搞一条围巾戴戴了。春时波涛一般的垂柳如今已经光秃秃的,寒碜的样子看不出一点旧时风采。成排的柳树快速后退,樊霄又加了一点速。忽然一个颀长的身影闯入眼帘,瞬间便向后掠过。他快速转头去看,却见那人被拥入一个了宽厚的怀抱。手一抖,方向一偏,摩托车在薄薄的积雪上印出弯曲的胎痕。砰!车翻了!周围似乎静了一瞬,才传来低低地惊呼和议论声。樊霄手肘撑地,缓过初时的眩晕,慢慢起身将压在机车下的右腿抽了出来,他不顾散落满地的药盒,瘸着腿吃力地坐在了倒在地上的机车上。将头盔脱下抱着,樊霄从兜里翻出胭脂,抖了两次才抖出一根,送到嘴里咬着。只是咬着,却没点,双臂搭在膝上,他缓缓抬头,将刚刚那人框入眸子。是游书朗。他的气色好了很多,虽然依旧清瘦,却少了此前的颓败感,穿着依旧是老干部风格,绕在脖子上的青灰色围巾为他添了几分俊雅的风仪。樊霄的目光划到游书朗的肩头,那里扶着一只手,宽大有力,是游书朗喜欢的类型。樊霄垂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,风吹日晒,又黑又粗,如今顶着凛风,还有皴裂的迹象。当真是什么都配不上了。他去翻火柴,翻得很急,各个口袋都摸了一遍,却一无所获。“需要帮忙吗?”忽然头上传来一句。樊霄迎上声音,看到刚刚拥着游书朗的男人正试图向自己施以援手。男人身后,游书朗依旧站在不远处的原地,柳树的枯枝在他面前来回扫动,不断地切断了他投来的过于平静的目光。视线相交,那目光又变成了淡漠,隐在清寡的神情中,比围观的路人还要疏离。“不用。”樊霄终于移开视线,猩红的眼中强加了一抹笑意,对身前的男人客气道,“我没事。”他撑着一条腿起身,扶起摩托车,又将路上散落的药盒装进已经摔扁的箱子中,然后推着车子,一瘸一拐地继续沿路前行。“认识?”吕博文问游书朗。游书朗望着跛脚而去的背影没言语。吕博文挑眉:“是他?”拂开面前的柳枝,游书朗收回目光,淡言:“走吧,要到放学的时间了。”转过主街,终于入了小巷,樊霄再也扶不住沉重的车身,摩托顺着墙面缓缓滑倒,樊霄跌坐在地面。海水从脚下涨了起来,冰冷地想要浸湿他、包裹他、埋葬他!樊霄不断地后退、再后退,直到脊背靠上了墙面,退无可退!“都是假的,是假的,游书朗说过这些都是幻像!”樊霄将脸埋入掌心,“我不用怕,不用自残!”一遍遍重复着口中的话,一遍遍抑制着自己撞墙的冲动:“不能疯,樊霄你不能疯,游书朗不喜欢疯的。”不知过了多久,手指和脸庞已经冻僵,樊霄脚下的海水才慢慢地退去,他脱力地靠在壁角,望着巷子上那片窄窄的天空。蓄了些力,樊霄用力地将摩托车扶起,这才感觉到右腿上的疼痛,他做了初步的自检,应该没什么大事,便忍着疼,跨上摩托车,驶离了巷子。车轮压在了转角墙边的几只很新的烟蒂上,呼啸而过……樊霄很久很久没出现过了。他铺得红砖路已经破损,冬天落了雪,格外滑,被小区居民合力拆除了;金银花饮项目也成为了历史,除了每个季度的财报,没人再会提及;再也没有听到过像拖拉机一样的摩托声,也未曾再见过穿着工装的张扬眉目,游书朗有时晚上会在阳台喝一杯茶,看着窗下的路灯,见那团光影的周围干干净净的,除了空寂,别无其他。能证明樊霄存在过的痕迹,在游书朗的生活中一点一点全都消失了……“叔叔,来陪我玩好吗?”添添的声音传来,将游书朗从失神中拉了回来,他转身看向幼童,见短短的胳臂举着大大的玩具。添添最近添了很多新玩具,有游书朗买给他的,也有吕博文送来的,更多的却是秦之杨硬塞来的。一想到秦之杨,游书朗就有些头疼,几次三番的拒绝都未能让他放弃,还有愈加紧逼的态势。算了,不想了。游书朗走到添添面前,笑着说:“威震天已经在路上了,擎天柱准备好迎战了吗?”秦之杨的办公室,樊霄正在喝咖啡。这已经是惩恶“医院的味道我不喜欢。”樊霄用拇指弹了弹烟蒂,面上三分笑:“但是三少病了,我怎么都是要来探病的。”病床上躺着细狗一般的白宇鹏,他的脑袋被绷带包得严严实实,脸上一片青紫,唇角结着厚厚的血痂,一说话便崩开血口子,渗出细微的血来。“樊霄!”他从齿缝中咒骂,“你暗中对我下手,现在还来惺惺作态?!”“话可不能乱说。”樊霄将烟咬在齿间,腾出手给白宇鹏剥橘子,“三少这不冤枉我呢吗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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