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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9章(第1页)

“别!”薛宝添嗤的一声,“我可担不起。”被呛了声的游书朗再没言语,只是委身坐在薛宝添身边的台阶上,摸了一根烟放在手中慢慢揉。他善与人打交道,知道薛宝添这样的人,越给脸越赛脸,拿乔不说,还会蹬鼻子上脸。反之,你若晾着他、冷着他,让他肚子里的二两香油荡来晃去,总有绷不住的时候。果然,薛宝添鼓弄了两口烟就开始龇牙咧嘴:“我说,姓游的,一个坐台女你都费尽心思救一救,为什么到我这就两眼一闭不管死活了?我这身家不值得你救一救吗?”“坐台女?”游书朗精准地捕捉到了一个令他意外的词汇,“什么坐台女?”咳咳~薛宝添被一口烟呛到,咳到脸红脖子粗之时,他想到那晚的酒吧的包房中,也萦绕着这样辛辣的气味。那晚他有意讨好樊霄,在施力华示意要整一整游书朗之时,酷爱这种游戏的他自然愿意配合。有钱的公子哥谁没有点变态的嗜好?他只当游书朗是樊霄常日无趣时逗闷子的小丑。谁料,之后再见樊霄,却都是黏在游书朗身边的,敬菩萨似的捧着供着,未有一点差池。他也曾疑惑、纳闷,但他的生活花天酒地,分不出太多的心思来琢磨这些。现在想来,确实有点奇怪。因为停车场的事,他恨极了樊霄与游书朗的见死不救,让他屁股疼了好几天不说,如今还被逼着陪张弛来换药,鞍前马后的伺候着。樊霄不仁,莫怪他不义,薛宝添想掀了樊霄的老底!让两人好个屁!屁?屁股?薛宝添已经被人草了好几次,像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,瞬间便有了以前打死也不会产生的联想。“你被樊霄草了屁股了吧?”他抻着脖子问道。咳咳!这回换游书朗被烟呛到。他摘了烟,吃惊的神色收敛得极快,只是耳尖透出了一抹红色。瞬间的表情昭示了一切,薛宝添惊诧:“草,被我猜中了?我说樊霄怎么变了。”他未理会游书朗微微蹙起的眉头,上下打量着身边的高挑俊朗的男人:“你这样的也会被压?”他似乎找到了一点心里平衡,“看来也不是因为我菜。”在地面用力按死了烟蒂,薛宝添忽然揽住游书朗的肩膀,像找到了那个同样沦落天涯的可怜人,物伤其类道:“游主任,你说世间怎么这么多操蛋事呢,妈的,我都要抑郁了!你知道吗,最近我瓢人都开始不爽利了,你呢?有这方面的问题吗?”“什么?”即便游书朗理解能力超群,也没懂薛宝添在说什么。冷风一抽,薛宝添才反应过来,自己差点把那点见不得人的“烂事”说了出来,他赶紧摇了一下头,岔开话题:“你找我是要谈博海那些药的事?”游书朗被他东一下西一下弄得有些混乱,只得随着他说下去:“是,想来和薛副总聊聊那些药品的处理问题。”薛宝添俨然已经将游书朗划归自己阵营,大手一挥,颇为豪爽:“没什么大事,走个过场而已,让人把药送回来,该上架上架,该促销促销,以后有什么事你直接找我。”薛宝添前后态度反差巨大,事情又解决的如此顺利,让经验老道的游书朗一时都不知如何应对。他状似无意地掀去了肩膀上的那条手臂,表达了自己的谢意。“还有…你…樊霄…”薛宝添吞吞吐吐,他有心提示游书朗,樊霄不是个东西,又怕自己的跨国生意泡汤。咽下了将要脱口的话,他咬牙切齿:“车、钱、房子,该要得要,反正樊霄有钱。”转念一想,游书朗被压还能捞点钱出来,自己那个他妈的是个穷鬼!忽然有人喊了一嗓子,薛宝添哆嗦了一下。游书朗顺着声音望过去,竟然看到了那日在停车场掠走薛宝添的男人,他身边还站着一个更加魁梧的壮汉,一脸横肉,极不好惹的样子,那一嗓子就是出自他口。薛宝添低低骂了声“草”,又不得不起身迎了过去。临走,他在游书朗肩上重重拍了几下:“我走了,你呀…保重吧。”“薛副总,”游书朗忽然叫住他,“刚刚你说的‘坐台女’是什么意思?”薛宝添怔了一下,舌头顶着牙关啧了一声:“什么坐台女,你听错了。”在身后男人再次的催促声中,又丢下一句:“反正,你自己多留个心眼吧。”声色犬马之地,音浪一层盖过一层,躁动着人们体内的血液,以及那颗不安分的心脏。花姐今日接待了一个奇怪的客人,干净英俊的男人,一个人包了一间房。包房的音乐换成了舒缓的小夜曲,让习惯了脉冲震频的花姐有些不习惯。未待她说话,男人的电话响了,他示意她关了音乐,然后歉然一笑,低声道了声“抱歉”。心脏一颤,花姐被电了一下,做老鸨这么多年,见惯了形形色色的龌龊,很少再有男人能入她的眼。可如今这个气质干净,待人尊重,举止得体的男人,却让她老迈干涸的心荡漾了一下。男人接起电话,声音透着温柔:“嗯,今天要加班,会晚一点,你先吃,不用等我。”花姐的笑容慢慢淡了,心中冷嗤一声,果然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,这也是一个满口谎言出来偷腥的。心湖重新干涸,她挂起职业笑容,问那个已经挂断电话的男人:“先生,喜欢什么样的?我叫姑娘们来,您选。”“样子清纯的,像刚毕业的大学生一样的,这样的都叫来看看吧。”游书朗缓缓说道。耍我,你参与了吗?罕见的,游书朗攒了场子请人喝酒,打的主题是感谢薛宝添对博海药业的关照。请的人不少,樊霄和施力华都在场,薛宝添也算给面子,没再闹什么幺蛾子。气氛不错,有人拿着麦克风干嚎,也有人摸着姑娘的腿谈心,薛宝添被如水的恭维话捧着,慢慢散了肚子里所剩无多的怒气,与樊霄和游书朗碰了几次杯,话也多了起来。他搂着一个女孩儿吧唧亲了一口,叹道:“这他妈才是生活啊!”“玩几把?”游书朗提议。没人反对,几位主宾凑到了一起开始玩牌。游书朗洗牌、切牌行云流水充满美感,可不知为何樊霄眼皮跳了一下。游书朗今天一切如常,妥帖沉稳,处处逢源,待他也无异样,只是偶尔投来的一眼,好似带着轻飘飘的捉不到的冷意。樊霄怪自己多心,下意识的摩挲了一下胸口的四面佛,压下了心中隐隐的不安。“输了只喝酒没什么意思。”游书朗边发牌边说,“玩点刺激的?”薛宝添眼睛一亮:“游主任我现在怎么越看你越顺眼,玩玩玩,越刺激越好!”施力华也隐隐兴奋,将菩提手串换了个腕子,扬眉道:“来吧。”只有樊霄几不可查的蹙了下眉,游书朗什么性子他最了解,必然不会主动提出玩什么刺激的游戏。这事透着反常。从不在公共场所吸烟的游书朗,将咬在齿间的烟摘下磕了磕,磕落烟灰,露出隐隐一点红光,才又送回口里掐着牌回视樊霄:“樊总呢?玩吗?”两人的目光交汇,游书朗眼中的深意,樊霄却未能看懂。他有心哄人,软着声音回复:“全听游主任的。”别开脸,游书朗继续发牌,修长的手指夹着最后一张牌甩了出去,又将事先倒好的酒推到几人面前。雕着繁复花纹的银质酒架上放着六个斗酒杯,褐色的酒汤像勾扯着遇望的引信,危险又诱人。游书朗睨着那酒缓缓说道:“六杯酒,其中有一杯加了料的,输了的随意自取一杯,至于喝到什么,就听天由命了。”一句话,震惊了另外三个男人!这桥段似曾相识!施力华终于记了起来,七八个月前,也是在这家酒吧,好像也是这间包房,他们为了整治游大善人,让坐台女扮成薛宝添的女下属,又故意在游书朗面前向酒中下料,做出对女孩儿意图不轨的样子。整个晚上,他们都在津津有味地看着游书朗暗自焦急,三番五次的想办法救人,却几欲不成,最后只得自己喝了那杯加料的酒!如今游书朗反常地玩起这样的游戏。几个人都不傻,知道这是东窗事发了!施力华下意识去看樊霄,薛宝添嗤笑一声,也去看樊霄。游书朗觑着两人的微表情,最后也随着他们将目光落到了樊霄身上。男人垂着眉目,不辨神色,手肘压在膝上微微探身去摸酒台上的火柴。翻转火柴是樊霄烦躁或是隐怒时的小动作,只有与他最亲近的人才知晓。指尖一点点向前,游书朗的心一点点下沉,当他握紧拳头的时候,那手却在半路停了下来,折转拿起了一杯酒架上的黄汤。一翻手,樊霄吞了杯中酒!众人:“!!!”酒杯送回原处,男人面上一派轻松:“游主任说笑的,你们还不知道他,最守法依规,喝了酒在自家院子里都不开车的人,哪能玩这些花样,逗你们的。”说话的同时,他暗中拉了一下游书朗的袖子,是恋人之间提点对方的小动作。此时,干嚎的人飙了高音,骤然而起的破音分走了薛宝添和施力华的一点注意力,樊霄便在高昂的曲调中,偏头与游书朗低语:“现在不是整治薛宝添的时候,他刚刚帮你办了博海的事,动不得,想要教训他以后有的是机会。”“你觉得我是要整治他?”“不然呢?”樊霄的声音压得更低,“他是混蛋,但现在的确不是动他的好时机。”游书朗冷眼看着樊霄,想起了昨日与坐台女在这个房间里的对话。女孩儿依旧清丽,穿着白色连衣裙,脸上略施薄粉,与其他同行天壤之别。她点了一颗烟,没有掩饰眼中的沧桑:“我是走清纯路子的,很多男人喜欢这款。”“我记得你。”女孩吞吐烟雾,“我见过的为数不多的好人。当时我都觉得你傻,帮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值得吗?”“值得。”游书朗拧开了一瓶水,推到女孩面前,“能帮就帮一把,实在帮不了,我也不会强出头。”烟雾断了一截,女孩儿沉默了一会儿浪声说道:“你找我,是不是有话问我啊?”“有,能告诉我上次是谁在耍我吗?”女孩儿笑了一下,奚落:“现在才看出来他们在玩你啊?你还真是个呆子。”她沉吟了片刻:“你知道的,做我们这行,嘴得严,不然就没饭吃了。”“我知道,也理解。”游书朗打开钱包,“不知我付多少钱,你能告诉我你知道的。”女孩儿嗤了一声,睨着钱包:“还是瞧不起我们做这行的是吧?”她将细长的女士香烟按进烟灰缸,“你给我买个棒棒糖,我就告诉你。”她仰着头,落寞哀伤:“谁让你是我入行以来遇到的唯一一个好人呢。”游书朗想到女孩儿最后的话:“都他妈不是好人,都拿你当小丑耍呢。”“全部吗?”他同样记得自己当时暗哑的声音。女孩儿思忖了片刻,才道:“那个坐在主位上的男的没怎么说话,但我觉得他是知道的。”“你确定?”“也…不是特别确定,但我们女人的直觉很准的,他虽然表面上看着未参与,但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。”女孩儿含着棒棒糖站起身:“好人儿,那些人你动不起,都他妈是有钱的混蛋,离他们远远的,别想着报复。”女孩儿的背影孤单落寞,从异常宽大华丽的门走出去时,像一条虚虚的随意可以擦掉的线段。回神的游书朗忽然有点倦了,厌烦了这样的拉扯试探和虚与委蛇。他深深地凝视了一眼樊霄,然后直白如剑地问向薛宝添:“薛副总上次你那个女下属是假的吧?为了耍我临时找的?”他拿起一杯酒轻轻摇晃:“酒里加的料倒是真的,当时我喝下去,你们是不是觉得很好玩、很刺激?”“!!!”三个男人皆惊,只有樊霄的表情隐得最快,他翻起眼皮看了一眼犹在愣怔薛宝添,在第一时间丢了一句泰语过去。“不好意思,一急便切到了泰语。”他没有半点歉意地换回国语,低缓的语气看似在缓和游书朗与薛宝添之间的剑拔弩张。“薛副总,游主任有点介意当初那件事情,当时是什么情况?要不劳烦太子爷给说说,话说开了就没有误会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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