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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5 章(第1页)

满满一浴桶冷水,刚从井里打来,水面上还浮着冰碴,可这水,这冰,加起来都不如桓宣半分,他才是凉的,看一眼,就让她不由自主想要靠近,唯有他才能解她的热。

傅云晚紧紧抓着浴桶,摇摇欲坠地站着。能感觉到身体里一波接着一波涌起的潮热,有汗顺着脖颈,无声无息滑进两当。

可是不能,死也不能。第一次已经无法挽回,无论如何,她都不能再对不起谢旃了。

桓宣没有进净房,不远不近站着:“风寒。”

他平静地重复她的话,浓黑的眉眼微微一动,看向那桶冰水:“风寒不能洗浴,尤其不可用冷水,应当解表驱寒才对,我让她们给你送个炭盆进来。”

“不,不是风寒,是我说错了。”傅云晚语无伦次地分辩着,明知道这样不对,却无法控制地一直盯着他看。他似乎才刚洗浴过,鬓发带着湿,领口微微松开,露出一小片冰冷结实的皮肤。一定很凉吧。而她快要热死了。

抓着桶沿的手不自觉地伸进桶里,刺骨的冰水激得人一个激灵,可这凉并不能让心里好受些,好似油添进火里,让炙烤着她的那把火,越发烧得更旺了。傅云晚绝望地盯着那片半露的皮肤:“应该是风热,洗一下就好了。”

“不可。”他一个箭步跨进净房,将她泡在冰水里的手拿出来。

刹那间皮肤相触,那股子清凉如今是切切实实落在她身上了,比冰水,比世上的一切都管用。手脚发着软,像融化的雪人,几乎要朝着他软下去淌下去,又在最后一刻死死抠住桶沿,哆哆嗦嗦站住。

可他很快缩回了手。那清凉失去了,傅云晚几乎要哭出来。

桓宣安安静静,看着她挣扎。许久:“你身子太弱,大夫交代过不能碰冷水。”

眼睛望住她,身体向她微微一俯,她喘着气发着抖,不由自主便向他靠过来,桓宣拉开一点距离,忽地抓起浴桶。

傅云晚突然失了依靠,摇摇晃晃摔向他,他轻轻将她一扶,快极了,她还没有好好体味那点凉,他已经缩回手,提着那只巨大的浴桶转身往门外走去:“实在想洗的话,我给你换成温水。”

傅云晚几乎是不可控制地伸手去捉他,没捉到人,他的袍角在她手心一滑,抽出去了。就连那袍角也是清凉。傅云晚跌跌撞撞,跟在他身后往门外去。

哗啦一声,他将那一大桶冰水全都泼在外面,转身又走回来。他手上沾了水,湿淋淋的,沿着手背往下滴,那样大,那样有力的一双手,掌心、虎口和指侧都有厚厚的茧子,现在沾了水,让人蓦地想起雨天里去看石窟,壁上的金刚栉风沐雨,袒露着健壮雄伟的体魄。傅云晚死死盯着。

桓宣慢慢走进净房。提起那桶热水作势要倒,忽地又停住,伸手向她额头上一摸:“你出了很多汗。”

傅云晚几乎叫出声。身体像牵线的木偶,不由自主向他手掌心里挨蹭,可他又缩回手去,让她扑了个空。鼻尖蓦地一酸,眼泪滚下来,听见他平静的声

音:“出汗的时候也不能洗。你喝点水吧。()”

他走去拿水,傅云晚要死死压住,才能止住跟上他的冲动。扶着那空空的浴桶,大口喘着气。心里好像有无数只猫爪一下下抓挠着,手脚发着软,渐渐昏花的视线看见他端着一杯水不紧不慢走回来。那只手,骨节宽大手指粗长,一把就能握住她半边腰。那手,真凉啊。

喝吧。4()”桓宣站在浴房门外叫她。

傅云晚喘着气,腿软得动不得,桓宣只当作没有发现她的异样:“里面放着热水,你不是热吗?别在里头待着了。”

傅云晚要到这时候,才反应过来他的提醒是对的。那桶热水一直在冒着热气,染得她半边身子都是潮的,她也是真傻,竟然就这么站在边上,又怎么能不热。

扶着墙摇摇晃晃走出来,他拂了拂坐榻,她便身不由己坐下去,他递过水杯,她抖着手来接,指尖碰到他的指尖,一丝清凉箭一般地直冲上囟门,手越发抖得拿不住,杯子一歪,听见他低声道:“小心。”

那杯水,洒了半杯在她身上,脸上也有,他随手一拂。

傅云晚哭出了声。难受到了极点,身体淌着软着,不由自主向他靠着,偶尔一念清醒,立刻又咬着牙往回缩,他始终平静着神色,将那剩下的半杯水送在她唇边:“喝吧。”

傅云晚一口气喝干。杯水车薪,无济于事。他又走去倒了一杯,看见她唇上沾着水渍,拇指一按,抹了下来。

简直让她生不如死。傅云晚泣不成声:“别。”

“难受?”桓宣拿着那杯水,弯腰低头看她,“那怎么办?”

怎么办。还能怎么办。可什么也不能办。傅云晚喘息着,死死掐着手心:“你走吧,我想歇着了。”

桓宣看着她。到这时候,她还能熬住。她对谢旃,真是死心塌地。“你烧得厉害,上次大夫开过清心缓解的药,喝点吧。”

傅云晚像溺水的人,此时便是一根稻草漂过来,总也要抓住试试的,“好。”

桓宣走回门口,拿了药罐和提盒进来,顺手锁上了门。

傅云晚看见他从提盒里取出碗,掂起药罐倒了半碗,那药丝丝缕缕冒着白汽,还是热的。混沌的思绪想不清楚,也就没反应过来他怎么会未卜先知,特意备好药过来。

“喝吧。”桓宣喝一口试过不热了,递过药碗。

傅云晚伸手来接,有一刹那模糊期待着他会不会碰她的手,但他拿得那么稳,丝毫没有碰到。失望夹杂着渴望,还有那压得人喘不过气的负罪感,傅云晚呜呜咽咽哭着,接过药碗。

桓宣走去书案前坐下,看着案上谢旃的灵位。故去的人是永远争不过的,尤其那又是谢旃,举世无双的玉檀郎。但他总得在她心里,留下点什么吧。

傅云晚便看着他,又去看那冰冷沉默的灵位。哭得喘不过气,也终于把那一碗药喝完了,酸、苦、涩,似乎是良药的滋味,可惜全无用处。

她快要热死了。

“再喝点?”隔着不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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